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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辰扶他起身：“那你现在还恨他吗？”
“恨……但也懂了。”少年哽咽，“他逃的不是战场，是那种‘必须死才有价值’的命。”
李辰仰望夜空，北斗依旧闪烁。“世人总以为仙道超然物外，其实不然。我们修的不是飞升，是看清??看清命运如何压弯人的脊梁，也看清哪怕被压垮，仍有人不肯跪着死去。”
这一夜，古灯自动燃起，火焰由蓝转金，持续整整三个时辰。
苏瑶察觉异样，深夜前来探视。“你动用了残魂之力？”她蹙眉，“你的识海还没愈合，这样会折寿！”
“值得。”李辰微笑，“灯在回应真心。当一个人真正面对自己时，天地都会为之动容。”
苏瑶沉默片刻，忽然问道：“如果有一天，你也梦见了那个没出生的孩子……你会怎么做？”
李辰怔住。
那画面再度浮现：春日田野，小女孩蹦跳前行，回头喊“爹爹快些”，笑声如铃。那是他心底最柔软的一角，是他与苏瑶从未实现的愿望??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，在战火与修行之外安然长大。
“我会告诉她，我很喜欢她。”他缓缓道，“但我不能留在梦里陪她。因为外面有个女人在等我回去，她煮的药快凉了，她的手也需要我握住。”
苏瑶眼眶微红，轻轻靠在他肩上。
翌日清晨，驿站急报传来??南方三州突发“梦疫”新变种，患者不再昏睡，反而陷入极端清醒状态，声称“看穿一切虚假”，拒绝进食饮水，甚至自毁双目，谓之“涤净尘障”。更诡异的是，这些人竟能预知未来片段，所说之事多有应验。
叶清寒亲笔密信附后：“此非命核复苏，而是‘反执念’爆发。人们长期压抑欲望，如今反弹成彻底否定现实，认为唯有毁灭感知才能解脱。形势比上次更险，因其源于理性崩塌，而非情感沉迷。”
李辰阅毕，久久不语。
当晚，他召集核心弟子议事。除苏瑶外，还包括柳芽、陈岩及几位经受过逆境考验的老生。
“这不是敌人，是另一种形态的求救。”他说，“从前他们贪梦，如今却厌生。两者看似相反，实则同源??都是对痛苦的逃避。只不过，一种逃向虚妄的圆满，一种逃向虚无的清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