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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去买水。”门口春雨听见立刻应了一声。
“水里兑点盐。”医生嘱咐道。自己小跑着去隔壁药房拿了止吐药。
在县医院看了急诊，做了胃镜，又办了留院观察。初步判断是急性胃痉挛。至于什么性质的，有没有病变，还要等第二天活检出来。
留诊室是个大房间，几十号人，每个床分别用蓝色的布帘子隔开。金枝打上吊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。
她折腾累了，安静的睡着。原先饱满弹性，满满胶原蛋白的脸庞，似乎忽然消瘦了下去，显出了颧骨，没有光华。长长的睫毛铺在苍白的眼睑上就像飞累的蝴蝶，收了翅膀一动不想动。一直粉嘟嘟的唇瓣此刻带着苍白。何晨星握着金枝的另一只手，一言不眨的凝视她。眼里全是心疼。这个去年突然冒出来的女孩，其实也才刚刚二十六岁。才大学毕业一年多。他不知道她的家庭情况，但是从她以前的穿戴和服饰看来也是不错的家境，她能自愿的跑到山区受苦，自愿的把自己的奋斗放在为村民脱贫致富的事情上，因此牺牲美丽的年华和享受，实在很难得了，却还得不到理解。他也是在大城市长大的人知道这种牺牲又多大多难得，知道她有多么令人心疼。
有那么一瞬间，何晨星甚至想等她好了就和她说，这个竹器厂别做了。如果条件好了可以适当的助助学。一个女孩子背井离乡，在封闭落后的大山里，在大部分村民冥顽不化不理解中，小小肩膀，撑起一个几十人的摊子，她未必承受得了。常年的在山里奔波，他一个年近三十的，在山里长大的汉子，都疲劳，何况是娇生惯养长大的金枝，
“何老师，我们村的人，做的不好。等大姐姐醒了，会不会对我们村子生气，不在这回家去了？”春雨脸上哭的一层摞一层的泪道道儿。
“春雨，你去卫生间的水龙头那洗把脸。还没吃晚饭呢，这有单子可以订餐，你吃什么？”病房里到处是门口开小饭馆的店家，发小广告点餐的单子。何晨星回避了春雨的话题，这也是他内心正在纠结的。金枝如果回去，他理解。但是，他会不舍，燕子一家也不舍，牛角村一部分知情达理的人家也不舍。她是牛角村致富的希望。如今的大学生有报国热情和爱国情怀，金枝起个好头。但是这样的人数毕竟还不多，就连牛坪镇走出去的大学生回来的也只有他何晨星一个。不回去，这大山深处的贫瘠和偏见啊，他真怕再把她给伤了。这次的急性胃痉挛，就够吓人的。要不是操劳，这个阳光活泼，秋天还充满活力的女孩，不会得这个病。还不知道检查结果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