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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知微缓缓走下马车，从袖中取出那支乳白色竹笔，轻轻放在石碑顶端。
风起。
笔尖微微颤动，仿佛感应到了什么。
刹那间，整座山谷响起低微的嗡鸣??不是来自任何一人之口，而是大地深处传来的一缕共鸣。那声音极细，却穿透力极强，如同无数根银线从地底抽出，缠绕向天空。
她闭目凝神，掌心贴地。
记忆涌入。
不是她的记忆。
而是一段集体沉睡的痛楚：火把照亮夜空，卷轴燃烧的焦味混着哭喊；一个少女跪在地上，拼命抠喉咙里的砂粒，指甲翻裂，鲜血直流；一位老者抱着孙子，在烈焰中一遍遍重复：“别怕，爷爷不说，爷爷永远不说……”可孩子还是在他怀里抽搐着死去，因为连呼吸都成了语言的延伸，而“喘息”也被判为“潜在表达”。
沈知微猛地睁眼，喉头一甜，竟咳出一口带星点金光的血。
小禾惊呼：“师父！”
“无妨。”她抬手制止，抹去唇角血迹，“我只是……接住了太多不属于我的‘第一句话’。”
她站起身，走向那群孩子。
没有说话，只是盘膝坐下，与他们围成一圈，像五年前在边境十三村那样。
然后，她拿起一颗石子，轻轻放在地上，指了指自己，又指了指石子，再做出写字的动作。
孩子们愣住。
片刻后，那个发声困难的男孩颤抖着手，也拾起一颗石子，小心翼翼地摆在她那颗旁边。
沈知微笑了。
她再次指自己，拍拍胸口，缓慢而清晰地说：“我??叫??沈知微。”
男孩瞪大眼睛，喉结剧烈起伏。他张嘴，却只挤出一声嘶哑的“啊”，随即痛苦地捂住喉咙。
但她看得懂他的眼神。
他在问：“你能听见我吗？”
她点点头，伸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。
这一次，她不再被动接收记忆，而是主动释放??将自己七岁那年躲在床底听着父亲摔碗的画面，母亲偷偷抹泪的身影，以及她在心语树下第一次被人允许哭泣的经历，尽数化作意念传递过去。
男孩浑身剧震，泪水夺眶而出。
他抬起手，用尽全身力气，在泥地上划出三个歪斜的字：
> **我想…说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