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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日黄昏,他们抵达极北冻原。天空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紫青色,云层厚重如铅,却不降雪。远处,一片广袤的冰湖静静铺展,表面光滑如镜,倒映着尚未升起的星辰。湖中央有一处凹陷,形似巨钟压入冰中留下的印痕。
“就是这里。”灰袍青年轻声说。
他们走近湖心,脚下冰层厚达数十米,却异常清透。透过冰面,可见下方沉睡之物:一口青铜古钟,高约三丈,周身铭刻着失传的文字,纹路与云南古井旁石碑上的符号惊人相似。钟体裂开一道细缝,从中渗出淡灰色的雾气,在水中缓缓上升,却又被某种力量拉回,形成循环不息的漩涡。
小女孩蹲下,指尖轻触冰面。“它在哭。”她说。
灰袍青年闭目,意识沉入那股频率。刹那间,他“看”到了??不是画面,而是感受的叠加:一个婴儿出生即夭折的母亲,抱着冰冷的小 body 在雪地中走了三天;一位老匠人耗尽一生铸造此钟,只为让全族听见和平的召唤,却被当作妖言惑众烧死;一群孩童在战乱中躲进地窖,靠哼唱童谣彼此安慰,最终全部窒息而亡……这些声音从未被记录,也无人传承,它们被集体遗忘,却被这片土地默默收藏,层层压实,终成寒核。
“这不是封印库。”他睁开眼,声音微颤,“这是**记忆坟场**。”
小女孩抬头:“谁埋的?”
“所有人。”他苦笑,“我们总以为忘记痛苦就能前行,于是把那些说不出来的话、流不出的泪、喊不出的名字,全都推给时间。可时间不会消化悲伤,它只会冻结它们,堆成一座看不见的山。现在,这座山要塌了。”
话音未落,冰面骤然震颤。裂缝以古钟为中心向外蔓延,如蛛网般炸开。一股极低温的气息自湖底涌出,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冰晶,每一粒都折射出人脸的轮廓,瞬息万变,悲喜交加。灰袍青年迅速取出陶罐,打开盖子,那枚泪滴形宝石静静躺在灰烬之上,此刻竟开始共鸣,释放出柔和的蓝光。
“你打算用《归音》唤醒它?”小女孩问。
“不。”他摇头,“这次不能唱。这首歌太暖,会激化它的抗拒。我们需要的是**静听仪式**??让冻结的记忆知道,有人愿意一动不动地陪它经历一遍所有的痛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