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纸页纷飞如雪，一片落在堂前香炉边缘，瞬时被火星舔燃一角。火苗腾起刹那，缇骑扑上前将她按倒，账册残卷被夺走大半，唯有一小片带着“陈世安”三字的碎片飘入沈介之袖中。
当夜，监察府内院书房烛火通明。沈介之独坐案前，反复摩挲那片残纸，指尖发颤。他知道，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。若上报此事，必遭贬谪甚至构陷；若沉默，则与帮凶无异。窗外雨声渐密，一道黑影悄然翻墙而入，落地无声。
“沈兄。”来人摘下兜帽，露出刘泽宁憔悴面容。
“你还活着？”沈介之猛地站起，压低声音，“甄庆说你在狱中受刑不过，招供后已被处决！”
“假死脱身。”刘泽宁苦笑，“他们用烙铁烫我背脊，逼我说出韩忠彦藏身处。我咬破舌尖装晕，又被扔进死囚牢。幸得一名老狱卒曾受家父恩惠，半夜替我换上尸衣，混出城外。”他撩起衣袍，背上伤痕纵横交错，宛如龟裂旱地，“但我逃出来时，听见牢里有人提到了赵婉儿的名字??皇城司已知她是赵元吉之女，明日就会去抓她家人遗族灭口。”
沈介之倒吸一口凉气：“她今日闯衙，等于自投罗网。”
“不，她是故意的。”刘泽宁目光灼灼，“她知道只有当众揭发，才能让消息传开。她赌的是人心尚未全死。”
二人对视良久，沈介之终于点头：“我要上奏。”
“不可！”刘泽宁急道，“你现在单独行动，只会被当作孤证剿杀。韩忠彦在等一个时机??所有证人同时发声，形成无法抵赖的链环。赵婉儿是第一步，接下来还会有更多人站出来。”
“可若等不及呢？”
“那就帮她活下去。”刘泽宁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锁片，“狄府那边已有安排，今夜会派人接应她。你只需做一件事：明日早朝，当你听到有人弹劾她‘妖言惑众’时，起身说一句??‘臣愿为证人护持，待查实再议罪责’。一句话，就能拖住他们半日。”
沈介之凝视那枚铜锁片，良久，缓缓接过：“这东西……真是皇子信物？”
“是。”刘泽宁轻声道，“当年先帝密诏，将幼子托付韩忠彦抚养，以防宫中有变。谁知还未及公布，便突发暴毙。紧接着韩忠彦‘殉国’，孩子失踪，账册焚毁……一切太快，太巧。如今我们才明白，那一夜不是意外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篡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