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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。
沙沙声持续了几秒，随后传来一道沙哑但清晰的声音：
“我是周志明。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，说明我已经不在了，或者不敢再开口。九七年清水河命案，真相被埋了二十多年。死者名叫林婉清，是市一中语文老师，丈夫叫陈国栋，时任市公安局副局长。案发当晚，她曾打电话给我，说发现了丈夫贪污公安经费的账本，并准备举报。第二天清晨，她的尸体就在河边被发现，警方定性为投河自杀。可我知道，她是被人从背后击晕后抛尸的。因为我在现场捡到了一枚纽扣，是陈国栋常穿的那件警服上的。但我没敢上报，我把证据藏了起来……我怕，我有老婆孩子，我不想他们出事。”
录音顿了顿，声音颤抖起来。
“江卫国知道这事。他查到了林老师死前最后通话记录，试图调取监控，却被上级叫停。他临调离前送我柠檬水，其实是提醒我??‘柠’通‘宁’，‘柠檬水’就是‘宁静地活着’的意思。他在劝我保命。可我现在后悔了……如果当初我和他一起坚持，也许南城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。”
磁带戛然而止。
江年坐在小凳上，久久不能动弹。空气仿佛凝固，只有录音机指针缓慢归位的咔哒声。
原来，父亲不仅是个孤勇者，更是早早就看清全局的人。而那些他曾以为只是巧合的细节??香囊、柠檬水、沉默的眼神??全都是暗语，是留给后来者的火种。
他把录音机收进背包，正准备离开，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。很轻，但连续不断，像是有人在试探性靠近。
江年迅速关掉台灯，躲到门后。
门被缓缓推开一条缝，一只手探进来，在墙上摸索电灯开关。借着走廊微弱的光，江年看清来人穿着深灰色夹克，戴着帽子，手里握着一把螺丝刀模样的东西。
对方没有开灯，而是径直走向五斗柜，伸手就要拉开抽屉。
江年猛地开门，一脚踹向那人手腕。螺丝刀当啷落地，夹克男踉跄后退，撞翻了门口的扫帚。
“你是谁？”江年冷声问。
那人摘下帽子，露出一张沧桑的脸，约莫五十岁上下，左眉有一道疤痕。
“我是周志明的儿子，周野。”他揉着手腕，“我爸去年肺癌走了。我每隔几天来看看房子有没有被盗。你是江年吧？你爸救过我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