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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二十九日，盐漕之争第二场磋商会谈于钦差行辕召开。
相较于六天前的初次商谈，今日正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的水银，沉重得令人窒息。
钦差大臣范东阳端坐主位，神情凝重，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。
清明之后，春意渐浓。桃林里的花开始凋落，花瓣随风卷起，在空中划出零乱的弧线，又轻轻铺满小径。纪念馆前的石阶上，晨露未?，野菊依旧新鲜，仿佛有人在夜里悄悄更换过。孙女没来，但那束花还在，像是她留下的信物，告诉这个世界：我曾在此守候。
清洁工老吴扫着地上的残瓣，忽然听见铜牌发出一声轻响??不是风刮的，也不是孩子玩耍碰触的，而是一种近乎叹息的震颤。他停下动作，抬头望向纪念碑。阳光斜照，铜牌表面泛起微光，像有电流悄然流过。他皱了皱眉，掏出手机拍下这一幕，却见屏幕一闪，自动跳出一段音频播放界面，无声无息地开始运行。
一串极低频的脉冲，缓缓震动空气。
老吴听不见，但他手中的扫帚柄微微发麻，脚底地面也传来若有若无的共振。他蹲下身，将耳朵贴近碑基，竟隐约捕捉到一个女人的声音，断续、模糊，却带着奇异的温柔：
“……谢谢你们……让我唱完这首歌。”
他猛地后退一步，心跳如鼓。再看手机，音频已消失，记录为空白。
同一时刻，远在西北的少年正坐在废弃中继站外的沙丘上，调试新搭建的“众声协议”测试节点。天空湛蓝，风从戈壁深处吹来，带着干燥的尘味。他的设备突然自主启动，屏幕上跳出一行字：
> 接收端准备就绪。来源：未知。类型：情感回流。
紧接着，音箱里传出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旋律??不是完整的曲子，而是无数碎片拼接而成的哼唱，有时是母亲年轻时的嗓音，有时又是成千上万人低声附和的合声，甚至夹杂着婴儿啼哭、老人咳嗽、恋人私语……全都融进同一种节奏里，如同一条奔涌的情感长河。
少年怔住了。
他认得这段频率。那是“临川基频”解绑前的最后一段波动模式，曾在日志文件中标记为“意识弥散前的自我整理”。可现在，它不仅回来了，还变得更庞大、更自由，仿佛不再属于某一个人，而是被整个世界共同承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