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录音结束，屋里一片静谧。
陈拾安闭上眼，脑海中浮现出那位老道士临终前的模样。那时他还年轻，跪在病榻前，听老人断续说道：“人心如井，千年不枯，唯惧无人投石问一声寒暖……你若愿做那投石之人，便莫问回响。”
如今，石头仍在落下，涟漪不断扩散。
正月十六清晨，一场春雪悄然降临。陈拾安照例早起扫雪，竹帚划过地面，沙沙作响。苏婉带着几个志愿者赶来帮忙，一边铲雪一边笑着说：“您这是要把修行贯彻到底啊？”
“扫地即是修心。”他擦了擦额角薄汗，“尘在外，垢在内，扫干净了，人才看得清路。”
话音未落，教学楼传来钢琴声。循声望去，竟是音乐教室亮了灯。推门一看，周婷坐在琴凳上，指尖流淌出一段旋律??是《听风的人》的改编版，加入了古筝音色般的左手伴奏。
“我昨晚写的。”她回头微笑，“我想试试，能不能把道家‘清静为天下正’的感觉融进去。”
陈拾安静静听完，问：“你觉得‘清静’是什么？”
“以前我以为是安静不出声。”她说，“现在明白了，清静是内心不再挣扎，是可以坦然说出‘我累了’‘我害怕’‘我不懂’，而不怕被人嫌弃。”
他点头：“很好，这便是‘致虚极，守静笃’。”
中午，林雪从省厅开会回来，带来一个消息：省教育厅拟将“听风计划”列为全省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示范项目，将在五十所学校推广，并设立专项培训基金。“他们说，你们做的不只是咨询，是重建一种倾听的文化。”
“文化最难改。”陈拾安苦笑，“多少家长 still believe 心理问题就是‘意志薄弱’？多少老师 still think 学生哭是因为‘矫情’？”
“可您已经在撬动它了。”林雪认真道，“上周有个校长跟我说，他原本反对搞‘情绪解压舱’，怕引发群体性情绪波动。结果活动当晚，他自己也上去说了句‘我对不起十年前辞职的那个女老师，因为我没保护她’。说完就哭了。他说那是他三十年教学生涯第一次在学生面前流泪。”
陈拾安怔住，随即轻叹：“原来风也会吹向掌权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