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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拾安放下碗：“用哪个？”
“那个乳腺癌术后失眠的阿姨？她丈夫离婚的事后来解决了，上周还给门诊送了锦旗。”
他摇头：“太典型，像剧本。我想用李建国。”
“那个帕金森病人？话都说不清的那个？”
“对。”他擦掉嘴角的米粒，“他第一次来的时候，手抖得连水杯都拿不住，一句话要说半分钟。但他坚持每天来，不管刮风下雨。我不是治好了他的病，我只是每次都会问他：‘今天想说什么？’三个月后，他居然能完整讲完一段童年故事??关于他父亲怎么教他修收音机的。讲完那天，他哭了，我也差点没忍住。”
林晚静静听着，眼里泛起微光：“这段我没拍过……值得录。”
“我已经跟家属签了知情同意。”他望向窗外，“你知道吗？他说那台收音机还能响，只是没人再愿意听它沙沙的声音。其实人也一样。我们总想着怎么让机器发声，却忘了有些人，只是太久没人愿意等他们把话说完。”
第二天清晨，他们带着摄像机去了社区康复中心。李建国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，坐在轮椅上晒太阳。看见陈拾安，嘴角费力地扬了扬。录制开始前，林晚蹲在他面前，轻声说：“李叔，今天我们不看病，就想听听您的故事，行吗？”
老人点点头，喉咙滚动几下，终于开口。声音断续，像老式磁带卡顿，但每一个字都清晰：
“我……爸……是……厂里……电工。冬天……冷，他……修好……一台……旧收音机，送我……当……生日礼。每晚……听……新闻联播……他……说……听懂了……国家……才不会……怕黑……后来……机器……坏了……我说……扔了吧……他……不许。修了……七次……最后一次……他说……不是机器……不想响……是……人……懒得……听了……”
风停了。镜头缓缓推近他颤抖的手，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机油的颜色。
“现在……我也……修不了……什么了……但……你们……肯听……我说话……就像……那年……收音机……又……响了……”
林晚悄悄关掉摄像机，低头抹了眼角。陈拾安走过去，握住他的手：“李叔，您的话比任何药都管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