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千一百八十一章 桃子(4/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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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那一夜,他高烧不退,梦中重回幼时雪夜,母亲躺在他怀里,气息微弱。

  沈昭带着灯与残破《诗经》,孤身南下。

  “不准留遗书!不准传遗言!不准让死人牵绊活人!”那人厉声喝道。

  “希望儿子能吃饱饭。”

  沈昭虚弱一笑:“值得。”

  “能不能有人记得我的名字?”

  他将母子合葬于城外山坡,种下一株桃树苗,又在坟前点燃琉璃灯,低声诵读《诗经?凯风》:“凯风自南,吹彼棘心……母氏圣善,我无令人。”

  次日,南陵县城门开启,百姓陆续走出。有人怀抱骨灰坛,有人手捧遗书,皆自发聚集于山坡坟前。沈昭站在桃树下,宣读每一个逝者的名字与遗愿。当念到第一百零七人时,天空忽然放晴,乌云裂开一道缝隙,阳光倾泻而下,照在那株新生桃树上,竟一夜开花。

  沈昭扶起他,将最后一本《愿录》放入其怀中:“那就重新开始记吧。不是为了死者,是为了你还活着的心。”

  醒来后,沈昭发现枕边多了一片焦黑的纸屑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:“南陵县,柳氏,死于疫。”

  他为一位老农诵读《诗经?七月》,助其放下对田地的执念;为一名投井少女带回她遗失的绣鞋,让她安心转世;更曾在一座废庙中,用铜铃残片划破手掌,以血画符,镇压一头由百人怨念凝聚的“黑愿恶灵”。

  “我想再看一次花开。”

  他转身,见一赤足女童站在雾中,双手捧着一朵即将熄灭的小火苗。

  途经三州七县,他所见尽是人间惨状:蝗灾之地,父母易子而食;战乱边境,白骨露于野;瘟疫横行处,城门紧闭,垂死者哀嚎彻夜。每当夜深人静,琉璃灯便会泛起微光,指引他前往某户人家。他推门而入,常遇游魂徘徊,或泣或怒,皆因心愿未了而不肯离去。

  “你不是不信愿。”沈昭轻声道,“你是怕记得太深,活不下去。”

  正当他悲恸欲绝时,耳边传来稚嫩童声:“哥哥,你能帮我找妈妈吗?”

  “我是第一个对你说话的愿。”她说,“你捡起那个冻僵的老丐时,我就住在你的衣兜里了。”

  幸运儿。我是来赎罪的??替所有曾想放弃善良的人。”

 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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