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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段录音后都有片刻空白,供听众写下回应。短短半天,公告栏就被贴满:
> “我也藏过药瓶。”
> “我假装喜欢打球,只是为了躲回家。”
> “谢谢你说了我想说却不敢说的话。”
这场无声的共振持续蔓延。教务处收到匿名举报信的数量骤降,取而代之的是心理咨询预约单激增三倍。几位班主任主动来找陈拾安讨教如何识别学生的隐性危机信号;体育老师甚至提议设立“情绪释放课”,让学生通过拳击沙袋、呐喊山谷等方式宣泄压抑。
然而,并非所有人都欢迎这场变革。
周三下午,一位家长闯进校长办公室,拍桌怒斥:“你们搞什么‘真实之夜’?我家孩子回来就说‘我不想上学了’,还问我是不是不爱他!你们是不是煽动孩子叛逆?”
校长请来陈拾安应对。那位母亲四十出头,衣着体面,眼神却充满恐惧。
“我不是反对心理教育,”她声音发抖,“可我家儿子一向乖巧,从不惹事,怎么突然就说自己抑郁?是不是你们灌输的?”
陈拾安平静道:“您有没有试过问他,为什么一直‘乖巧’?”
女人一愣。
“他可能不是突然抑郁,而是终于敢说出早就存在的痛苦。就像骨折的人,不是今天才受伤,而是今天才敢喊疼。”
对方嘴唇翕动,终未反驳,只低声问:“那……我该怎么办?”
“放下成绩单,抱抱他。”陈拾安说,“然后告诉他:‘你可以不用坚强,爸爸或妈妈在这里。’”
女人离开时脚步迟缓,肩头却似乎卸下了什么。
类似冲突接连不断。有教师质疑活动“过度煽情”,有官员担忧“负面舆情影响社会稳定”,更有媒体断章取义报道“多名学生公开承认自杀倾向”,引发社会争议。
压力如潮水般涌来。
周五例会上,副校长委婉提出暂停“听风计划”相关活动,至少等到舆论平息。
会议室一片沉寂。
陈拾安缓缓开口:“各位,我们常对孩子说‘你要抗压’。可当压力真正来临,我们自己却选择退缩了吗?”
他环视众人:“我知道你们怕担责,怕出事。可比起一时的风险,我更怕十年后,又有一个孩子站在天台边缘,手里攥着没人读过的遗书。那时我们会发现,不是我们做得太多,而是太少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