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候诊大厅冷气开得很足，电子屏上滚动着就诊号码。他们坐下没多久，一位戴眼镜的女医生走出来，朝他们微笑：“是陈老师吗？我是王岚，合作心理咨询师。”
她三十多岁，语气温和，目光沉静。她没有立刻带他们进诊室，而是先递来三份匿名情绪评估表，允许他们在公共区域填写。X-3087填到一半，笔尖突然停住??有一题写着：“你是否曾希望自己从未出生？”
他盯着那句话，呼吸变重。李思媛察觉到异样，默默把自己的表格盖在他纸上，低声道：“我可以陪你写完。”
最终，他们都勾选了“是”。
王医生看完表格，并未表现出惊讶或评判，反而说：“这个答案本身并不可怕。可怕的是，社会总要求你们否认它。而今天我们做的第一件事，就是允许你说出真相。”
她在白板上画了一个漏斗：“很多人以为心理治疗是要让你‘变正常’。其实不是。我们要做的是帮你理清：哪些是你真实的感受，哪些是别人强加给你的期待。”
接着，她让每人用一句话描述自己最深的恐惧。
李思媛说：“我怕一旦我不优秀了，我就什么都不是。”
X-3087说：“我怕我爸知道我去看心理医生后，会觉得我彻底没救了。”
轮到陈拾安时，他沉默片刻，说：“我怕有一天，我会来不及接住下一个坠落的孩子。”
王医生写下这三个句子，然后撕成碎片，投入纸篓。“这些话不需要被记住，只需要被承认。”她说，“从今天起，你们不必再独自背负它们。”
初诊持续了近两个小时。结束时，乌云已裂开一道缝隙，夕阳斜照进来，落在诊疗室门口的绿植上。王医生为两人制定了后续干预计划：每周一次个体咨询，配合团体支持小组，必要时联合精神科进行药物评估。她特别强调：“用药不是认输，就像骨折需要石膏一样，大脑生病也需要科学帮助。”
回程地铁上，李思媛靠在车厢壁上睡着了，头微微倾向X-3087肩膀。他没躲，任她靠着，手里紧紧攥着那份诊断报告复印件??上面写着“中度抑郁发作伴焦虑症状”，字眼冰冷，却让他第一次感到某种奇异的释然。